▲图/视觉中国“我认为失望和韧性之间的摇摆是人们网恋的核心。”这篇课文最早出现在南方。周刊文/南方人物周刊记者王家卫编辑/周建平Rwzkjpz@163.com一个研究爱情和情感的社会学家经常被问到:为什么这是一个社会学话题？伊娃·艾洛斯长期以来身经百战。“爱伴随着现代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对社会学意义重大。著名的社会学家涂尔干论述了单身汉和自
▲图/视觉中国
“我认为失望和韧性之间的摇摆是人们网恋的核心。”
文/南方人物周刊记者王家卫
编辑/ 周建平Rwzkjpz@163.com
一个研究爱情和情感的社会学家经常被问到:为什么这是一个社会学话题？
伊娃·艾洛斯长期以来身经百战。“爱伴随着现代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对社会学意义重大。著名的社会学家涂尔干论述了单身汉和自杀的关系，马克思和恩格斯写了婚姻和利益、爱情和利益的关系，马克斯·韦伯研究了性，尽管这些都不是他们著作的核心。”
先不说社会学对现代性的坚持。其实伊娃·艾洛斯的作品都和她自己的困惑有关。几年前在美国读博士的时候是她男朋友的生日，但是她太穷了，请不了男朋友去餐厅，只能自己做。“但是当我想给他做饭的时候，我意识到我需要买蜡烛和煮一些高级的食物，我甚至没有桌布。为了营造浪漫的晚餐氛围，我需要花钱，而我当时没有钱。”她的第一本书《浪漫消费的乌托邦:爱情与资本主义之间的文化悖论》就与这段经历有关。在书中，她着重阐述了浪漫爱情和消费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
作为一名情感社会学家，伊娃·艾洛斯总是对情感实践和相关概念的变化感到好奇。19世纪，当爱情从家庭领域进入公共领域，约会文化就产生了。当时欧美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侧重于描绘人们对浪漫爱情的不懈追求——包法利夫人刻画了一个为了追求浪漫爱情而数次逃离家庭，却落得债台高筑、无处可逃的女人。《呼啸山庄》讲述的是一对童年恋人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故事。凯瑟琳出于对门当户对的考虑，决定嫁给埃德加。希斯克利夫感到羞辱和愤怒而离开，几年后回到庄园复仇。
相比之下，当代的爱情往往充满了更理性的算计。伊娃·艾洛斯认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破坏了人们对浪漫爱情的追求。“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依靠赏金猎人或者摩天轮上获得的好运来寻找爱情，而是通过成本收益分析来寻找匹配的对象。”现在流行的交友软件大概就是最好的例子。正如她在《冰冷的亲密》(2023年4月出版中文版)中所说，“爱情的魔力大多与对象资源的稀缺性有关，而这种稀缺性又会带来惊喜和刺激。相比之下，是过剩的经济体系和过多的选项主导了现在的互联网，让小我不得不做出选择，做出最优的选择。互联网技术恰好结合了两种寻找自我的方式:心理学和消费主义——刺激人们寻找最适合自己的。(经济上和心理上)交易的需求。"
我们的采访从心理咨询热的现象出发，谈到了交友软件的流行对亲密关系的影响，以及她在《恋爱的尽头》中的作品。(中译本于2023年9月出版)书中提到的“当代关系的负面结构”，即“自由是否损害了有意义的浪漫纽带的形成？”
她无意指出现代的爱情总是不幸福的。相反，她总结了现代爱情和亲密关系履行承诺的表现——“平等、自由、追求性满足、没有性别认同和自主的爱”，认为只要人们“在异性或同性的亲密关系中”履行了上述承诺，他们的亲密关系就会幸福。
“只是，”伊娃·艾洛斯说，“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更迫切的是不快乐。”
▲伊娃·伊洛斯 社会学家，以色列希伯来大学社会学和人类学教授。他曾在西北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巴黎社会科学院任教。他被授予以色列最高科学成就奖E.M.E.T奖。被德国《时代周报》誉为“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12位思想家之一”。著有《消费浪漫乌托邦》、《爱，为何痛苦》、《冰冷的亲密关系》、《爱的终结》等。
心理学是一种处理不确定性的实践。
南方人物周刊:近年来，心理咨询在中国年轻一代中非常流行，很多人进入心理咨询室的机会往往是分手或工作学习上的挫折。他们期望通过心理治疗获得更好的自己。但这往往指向个人的自责——如果没有达到目标，那是我不够努力。你在《冰冷的亲密》中也提到，“如果一个女人一直爱着不可预知或者无爱的男人，那么她只能怪自己。如果她不自责，至少也要学会改变自己。”为什么人们会相信这种逻辑？这和新自由主义有什么关系？
伊娃·艾洛斯:你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为什么有些叙事比其他的更受欢迎？为什么有些叙事如此强大，以至于我们很难去思考或解释它们之外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让我试着给出几种不同的解释:
首先，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师早就知道要通过学位、资格证和大学课程把自己组织成专家。通过组织能力，他们迅速获得了合法性，因为这是一门旨在治愈、改善和克服不平衡和缺陷的学科，完美地适应了现代机构的核心使命:推动进步、促进道德改革、减轻痛苦和增加幸福。
其次，现代机构基本上都是功利主义的，心理学把这种功利主义的哲学运用到心灵上。
第三个原因在于深刻的社会变革，一切社会关系都趋于民主，社会学家称之为社会角色。(记者注:在社会学理论中，“社会角色”定义了一个人活动的特定范围以及与其地位相适应的权利、义务和行为规范，是社会对一个处于特定位置的人的期望。)的作用不再起根本性的作用。也就是说，人虽然是父亲和丈夫，母亲和妻子，闺蜜和朋友，却不知道如何在其中扮演自己的角色，而所有这些角色都伴随着人的人格和真实的自我。这意味着我们不再有指导方针。
每个人对心理学的需求来源于社会角色的消失以及明确的准则和权威。个人要从内心知道自己是谁，应该做什么。但问题是，他们往往不知道该怎么办。心理学是一种应对各种不确定性的实践:我是谁？我该怎么办？我应该优先考虑快乐还是责任？这些问题的答案在一个由社会和神圣宇宙预先安排好的世界里显而易见。
南方人物周刊:现代爱情的变化之一就是交友软件的流行，比如Tinder、Hinge，类似的软件在国内也很流行。使用约会软件的人经常抱怨它是工具性的——他们必须介绍自己，每次遇到新朋友都要问同样的问题。你在《冰冷的亲密》中也提到，一些受访者表达了一些厌倦和冷嘲热讽。你认为这种玩世不恭标志着现代网恋与传统浪漫文化的彻底背离。你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伊娃·艾洛斯:2016年，约会软件Hinge发现该应用程序每500张幻灯片交换一次电话号码。同年，该公司进一步调查了其300名用户，结果显示，81%的用户从未在任何滑动约会软件上找到长期关系。(数据来自《大西洋月刊》)。然而，互联网约会网站一直非常赚钱，因为它们可以将遇见某人的希望商业化，这种希望使人们即使感到幻灭也愿意继续使用它。我觉得失望和重新振作之间的摇摆，才是人们网恋的核心。是的，我认为它确实代表了对传统爱情模式的某种偏离，但它也希望维持传统模式。
客观来说，传统的浪漫爱情发生在一个很小的社交网络中。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认识，要么是通过父母，要么是通过名气，属于同一个圈子。相比较而言，网络交友的社会关系更加分散。另一个变化是，人们的选择变得极其广泛。这是全新的，改变了人际关系的生态。一般来说，我们对他人的情感依恋往往是基于我们认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你住在乡村，你只能在这个范围内选择。但是如果选择的范围扩大了，你会认为你有更好的选择，会很快转向下一个人。分手的成本也低了很多，因为你觉得你可以找到一个和你相等或者更好的人。
南方人物周刊:这种偏差仅仅是受互联网的影响吗？
伊娃·艾洛斯:技术不能在文化真空中运作。没有性解放，人就不会有各种各样的伴侣，也就不会出现这种偏差。交友软件实现并完成了性解放，改变了过去人们用禁忌和道德来定义性行为的方式。
南方人物周刊:使用社交软件交友的人对关系的定义更加详细，并发展出许多术语，如交友和FWB(有利益关系的朋友)，指的是既是友谊又是性关系的关系。他们没有承诺和约束，也没有情感上的依恋)，situationship(指两个人的关系比朋友更亲密，但没有到恋人的程度)等等。为什么现代人之间的关系比过去更加脆弱和不确定？
伊娃·艾洛斯:简单来说，这是因为我们有处理关系和自己的自由。个人不再由社会角色和规则来定义，他们必须自己创造这些角色和规则，这也带来了困惑和不确定性。混沌和不确定性被认为是心理学范畴，但我认为也应该属于社会学范畴，因为混沌和不确定性中的很多情况都是由个体定义的，而个体的行为规则往往与传统社会的运行模式有很大不同。
南方人物周刊:对浪漫爱情的传统想象是基于身体的吸引和过去积累的经验；互联网把想象和人们真实的遭遇分开，让它们发生在不同的时间点。因此，有些人往往会面临“冲昏头”的窘境，进而放弃用交友软件寻找爱情的想法。什么样的人可以在网上建立私人恋爱关系？
伊娃·艾洛斯: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确定谁能在网络中建立关系。你是说和一个你从没见过也永远不会遇到的人建立关系？还是从线上开始，线下继续的关系？想象一直是浪漫爱情的一部分，你会给你爱的人赋予很多虚构的美德。有时候人会爱上没说过话的人。劳拉和彼特拉克是西方文艺复兴历史上最著名的恋人之一，但实际上他们几乎从不交往。彼特拉克爱劳拉如同人们爱圣母玛利亚，或者他爱劳拉如同少年爱流行歌手。互联网的不同之处在于，你已经对这个人有了很多了解，除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实际存在对你有什么影响？
▲电影《暮色之恋》剧照
爱情，自由，承诺恐惧症
南方人物周刊:交友软件的另一个困境是，双方很难确定关系。你恋爱了，为什么会痛？书中写道，“尽管承诺恐惧症似乎对男女都适用，但从时间和文化角度来看，承诺恐惧是男性特有的。相比较而言，女性更愿意缔结承诺关系。”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差异？
伊娃·艾洛斯:男性习得(培养)权力和控制，这意味着他们不能显示他们的脆弱性。另一方面，妇女负责社会上几乎所有的护理工作。
南方人物周刊:在上述背景下，提倡性自由的交友市场是否加剧了性别不平等？
伊娃·艾洛斯:它朝着相互矛盾的方向发展。异性之间的相遇变得更加性化，也就是说，性是目的，人的价值很大程度上是根据其性吸引力来决定的。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在性领域会比很多男人更有权力。但总的来说，性领域仍然由有权势的男人主导，他们可以控制年轻有魅力的女人。特朗普和梅拉尼娅是学者宝拉·塔布。(宝拉·塔贝特)所谓的异性交易(异性交易)典型案例:女性(最好是漂亮的)提供性，男人给她力量。(以金钱或社交网络的形式)。传统上，在性的领域，男人有权力，女人有性，他们交换。在性自由的市场中，当人们没有禁忌或禁令来获得性时，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
南方人物周刊:现代爱情提倡恋爱、婚姻和性的自由。它强调人有缔结关系的自由，实际上是指人有离开关系的自由。你称之为当代关系的负面结构。虽然自由常常被赋予积极的意义，但在亲密关系中却不一定如此。你怎么看待爱和自由的关系？
伊娃·艾洛斯:自由的历史是复杂的。当我们谈论自由时，它大多被视为政治和经济，如自然人权。资本主义市场为商品流通和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契约提供了极大的自由。但也有一部情感自由的历史，或许早于前两部历史:即个体从父权制、君主和共同体中要求自主，其中爱情扮演了重要角色。《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或《罗密欧与朱丽叶》之所以能留在我们的经典中，正是因为它们展现了个体从群体中获得自由的过程。在西方，爱和自由是同义词，也就是对个人自主性的肯定。但是，这种自由变成了我所说的“当代关系的消极结构”，即人们说不和拒绝进入一段关系的自由。
南方人物周刊:学习了多年的情感社会学，你认为亲密关系的走向只能是更加消极和疏远吗？
伊娃·艾洛斯:我觉得我们现在对亲密关系有了更高的要求:尊重我们；表达我们真实的自我；教育我们；引起我们的兴趣。这远远超出了我们过去对它的期望。与过去相比，我们从亲密关系中获得了更多的亲密，但我们也更加关注自己的情绪和是否受到尊重——这些都会让亲密关系变得更加流畅，更容易点燃。(爆炸性)。
感谢陈和黄对本文的帮助。参考资料来源:法国文化，格尔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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