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大流行心理创伤或长达20年,儿童和底层人士成最大受害者

在持续近两个月的疫情中,一段视频在社交媒体上被广泛传播。夜幕降临,被封锁小区的居民推开窗户,从亮着灯的窗口呼喊尖叫。声波一个接一个爆发,在垂直排列的建筑物之间传递反射。大喊的意义要么是愤怒,要么是孤独,要么是无聊,甚至是

新冠大流行心理创伤或长达20年,儿童和底层人士成最大受害者

在持续近两个月的疫情中,一段视频在社交媒体上被广泛传播。

夜幕降临,被封锁小区的居民推开窗户,从亮着灯的窗口呼喊尖叫。声波一个接一个爆发,在垂直排列的建筑物之间传递反射。

大喊的意义要么是愤怒,要么是孤独,要么是无聊,甚至是单纯的宣泄。这一幕也成为疫情下公众情绪的缩影。

传染病的流行不仅带来了公共卫生危机,也带来了社会心理危机。

据世卫组织统计,在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一年,全球焦虑和抑郁的发病率增加了25%。

《柳叶刀》上的一项研究表明,仅在2020年,全球重度抑郁症病例将增加5300万例,其中超过3500万为女性。

最大的受害者是儿童和年轻人。对于庞大的青少年群体来说,疫情覆盖的这两年,占据了他们最重要的成长阶段。他们被要求呆在家里,他们缺乏社交活动和户外运动的童年和青春期,对这些年轻人的心理影响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这场持续了两年多并将继续的疫情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全方位地包裹着人们的生活,造成了长期的、隐蔽的心理创伤。

不仅如此,当所有人都焦虑的时候,有些人会更焦虑。如果把中国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看成一条正态分布曲线,那么左端的弱势群体在疫情的冲击下更加摇摇欲坠:

他们中有那些处于崩溃边缘的底层劳动者,有处于职业枯竭和应激障碍下的医务工作者,有自残和自杀率不断上升的青少年,有已经被精神疾病困扰的患者…

处于崩溃边缘的人们

4月8日,小区封闭后的第10天,外面下着小雨,租住的房子不愿意开灯。昏暗的餐桌一角,一直在家闲着的李想,两眼放光地开始向家人吹嘘,说自己银行卡里有几百万,准备回江西老家结婚,办酒席,买房,买车,买钻戒。

“他一定又产生幻觉了。”李想的妈妈吓坏了,经常和李想聊天的朋友也感受到了这种恐惧。李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去年国庆节,单亲妈妈李玟从江西老家出发,搬到上海松江区的这个出租屋,和已经工作多年的儿子李想住在一起。后来,李想的弟弟也来见他的母亲和哥哥。他准备在上海找份工作,指望着兄弟俩互相帮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扎根。

李想又高又瘦。他是一个车队的卡车司机,负责向附近城镇的公司运送重物。在工作中,除了开车,他还要帮忙搬那些沉重的货物。起早贪黑的体力劳动让他疲惫不堪。每次深夜下班回家,他都匆匆吃完妈妈做的晚饭就睡觉了。

但是生活还有希望。这个年近三十的单身汉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一个月收入八千到一万,可以养活母亲和弟弟。

然而,疫情改变了这一切。封锁是突然的,汽车没有通行证不能上路,切断了李想的收入来源。我有几万元的积蓄,但是要付房租,还要给一家三口买吃的。只有没有投入的时候,这个三口之家才不会长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无事可做的李想压力越来越大。

症状开始从一场争论中显露出来。因为突然想买个新手机,李想和吵一架,然后大哭起来。李觉得自己为家庭付出太多,应该得到奖励,但阻止了他。李玟认为解封后再买也不迟。也许儿子只是觉得委屈,放弃了几句安慰的话。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争吵过后,李想的情况急转直下。他开始不停的念叨着要翻墙办事,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了他。李玟开始隐隐担忧,她委托居委会请医生看病。结果,李想被诊断为躁郁症。

服药一周后,李想的情况每况愈下,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场景。他想回家参加宴会,李玟叫他醒来,“但是他醒不了。”

“我儿子一直都很聪明懂事。为什么他突然得了精神病?”李玟不明白。

在温州康宁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汤唯看来,李想的案例很典型,他代表了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

和上海类似,温州也有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自疫情爆发以来,汤唯救治了许多外来务工人员。

他在八点钟告诉文健,“疫情爆发的时候,这些底层工人被关在不熟悉的地方,出不去,也没有收入。他们承受的压力最大,经常处于崩溃的边缘,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心理医生,如何发泄。”

只有症状出现,才能知道这个边缘群体的脆弱。汤唯医生治疗的病人通常患有急性应激障碍,由家人或社区工作者送到医院。

急性应激障碍的症状包括噪音、幻觉和受害妄想。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病情会加重,甚至伤害自己或他人。

在静安区收容所医院工作的家庭医生赵斌也遇到了情绪激烈的女孩小米。她拒绝做核酸检测,也拒绝离开收容所。

二十多岁的小米,从南方省份来到上海工作。因为她感染了新冠肺炎,她租的房子被房东收回,她家乡的社区不愿意接收。如果核酸转阴,她就无家可归了。

“我们花了三个医生按住她进行核酸检测,”赵斌说。“没有办法疏导她。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没有赚钱生活的地方。如果我引导她,不是骗人的吗?童话是吃不饱的。”

看着这些病人崩溃的样子,赵斌有时会想想自己——每天的轮班从早上6点半开始,到第二天中午12点结束,总共31.5个小时。

然而,赵斌知道他不是最忙的。他八点告诉文健:上海在封锁前期对居民进行大规模网格化筛查时,有的同事凌晨一两点下班,早上六七点上班,日复一日。

“这份工作远远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做心理咨询也没用。”赵斌只能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崩溃,不要崩溃。

赵斌方仓医院有200多名患者,三名医务人员负责所有人的核酸检测和其他医疗安全。一旦一名医务人员离开他的岗位,就意味着他的其余同伴不得不承担更艰巨的工作。

上海抗疫医护热线心理咨询师秦海告诉八点健康报记者:“一般来说,医生护士都是很有节制的,没有失控是不会来求助的。向我们求助,一定是医护人员自己都无法抗拒的时候。情况更严重了,我感觉失控了。”

在秦海,他们接到了一个护士的电话,她在深夜哭泣,向心理咨询师抱怨她对孩子的愧疚。护士和丈夫都在医院值班,留下正在上初中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她觉得自己无数次想“辞掉工作”,无数次把自己拉回来继续照顾病人。

精神科护士也会叫秦海。护士告诉秦海,他们现在有一名医生和三名护士照顾90名精神障碍患者。“精神压力太大了,我受不了……”

创伤

新冠肺炎疫情等传染病对人类心理健康的影响至少会持续20年——这是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林露在不同场合表达的观点。

世界卫生组织的科学公报也指出:“在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一年,全球焦虑和抑郁的患病率增加了25%。”然而,即使对于这个数值,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赛博士说:“我们现在掌握的关于新冠肺炎对世界精神健康影响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

“焦虑和抑郁贯穿疫情始终,但在疫情初期,无论是医务工作者还是公众,焦虑和恐惧占据了主导地位,因为他们对病毒了解不多;随着疫情的发展,人们更容易陷入抑郁症,因为疫情带来的其他社会问题,如失业和经济压力。”北京安定医院的医生孟告诉《第八健康新闻》。

2020年,蒙曾经支援过北京小汤山的定点医院,为其中的医生和患者提供心理支持。这两年,通过自己的诊所,医生也在持续观察患者的情绪状态。

社交减少、经济压力、恐慌和焦虑、孤独和抑郁,新冠肺炎疫情使越来越多的人的生活失去控制。对于处在疫情风暴中心的人来说,一次次重叠的印记,最终会成为精神世界的一道道血痕。

回到2020年,武汉疫情期间,很多人都记得一段视频,一个女孩跟着殡仪车跑,哭着喊“妈妈”。她的母亲在新冠肺炎去世。

随着社交媒体的快速传播,一个个具有影响力的图像在互联网之间不断交换和传递。焦虑、悲伤、焦虑、恐惧笼罩着武汉这座城市。这段视频给很多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女孩的经历是处于疫情风暴中心遭受巨大精神创伤的人们的一个切面。

时至今日,无论是户外还是室内,武汉依然是全国戴口罩率最高的城市。武汉一位心理咨询师形容,疫情摧毁了很多武汉人心中的安全感。对于武汉人来说,口罩是一种精神必需品,象征着保护和安全。

去年2月,卢琳团队在《自然》杂志上发表研究指出,与洪水、重大创伤事件(如9·11恐怖袭击)等相比,传染病流行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综合患病率最高。在他们的研究中,这个数字是22.6%,几乎是五分之一的人。

这些PTSD都是精神创伤的外化,其特征之一就是:闪回。对于患者来说,与创伤相关的场景和内容,可能会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断重复、反复;另一方面,患者会尽量回避生活中与创伤经历相关的事件或场景,甚至像失忆一样回忆不起当时的细节。

在长期持续的痛苦、恐惧和紧张状态下,一些症状会使PTSD患者在社会或职场、人际关系中遇到一些严重的问题,严重影响其正常生活。因此,在很多情况下,PTSD患者会面临更高的自杀风险。

疫情结束后,集中在武汉当地医务工作者身上的创伤开始爆发,出现了大量的噩梦和闪回。病人插管的画面和各种电子仪器的声音不断出现在眼前,回荡在耳边。一名医务工作者甚至走进医院,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位武汉疫情期间的当地医务工作者向8: 00文健回忆说,他在武汉疫情结束后不久就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睡眠障碍,每天只能浅睡3到4个小时,性格变得暴躁脆弱。和朋友吃饭时,经常会因为不经意间说起前期抗疫工作中的一些细节而突然崩溃,忍不住当众落泪。但是,过了两年,让她再想想当时的经历。她只是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记得了。”

去年2月,《自然》杂志一期的一篇论文介绍了2020年初武汉疫情爆发后三个月内,武汉和中国其他地区的超额死亡率。

在那三个月里,武汉自杀导致的死亡率为每百万人11.7人,而根据以往经验估算的平均死亡率仅为每百万人7人。

这意味着,在疫情爆发后的三个月里,自杀导致的死亡率比预期增加了67%以上。除武汉外,湖北省其他地区自杀导致的死亡率(每百万人32.2人)也远高于预期(每百万人19.9人)(62%)。

疫情越严重,心理危机就越严重。自杀虽然是一种心理危机的极端情况,但也从侧面说明它与学界的认识相匹配。

不过,回龙观医院主任医师童永胜表示,对于大部分疫情下的人群,尤其是受疫情影响不严重的人群来说,疫情带来的焦虑和抑郁情绪大多是短暂的。

然而,即便如此,来自武汉的心理咨询师王云艳认为,承认个人经历的创伤和痛苦是非常重要的。“承认就是告诉患者,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看到了你的经历和体验。”

接下来就是不加评价的接受和拥抱,抓住那些受苦的人的情绪,给他们安全感。受到创伤的人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成为抗疫志愿者,为有需要的人提供支持,这样既可以联系他人,也可以提升个人价值,形成一个正向循环。

王云艳认为:“痛苦不可能消失,但我们应该带着痛苦在黑暗中看到光明。”

在流行病中长大

世界银行副行长英德米特·吉尔(Indmit Gill)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新冠肺炎疫情产生了三个影响:第一,新冠肺炎夺去了数百万人的生命;第二,人们遭受了不稳定的就业和贫困;第三,本应上学的儿童和年轻人被要求呆在家里。”

在疫情的两年中,最大的受害者是儿童和年轻人。对于一个庞大的青少年群体来说,疫情发生的那一天占据了他们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阶段。在这期间,对处于成长阶段的这部分人的心理影响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早在2020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就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描述了儿童在疫情期间的经历——《颠覆的生活》。报告显示,疫情期间,求助热线接到的有关儿童在家中遭受暴力和虐待的电话数量激增,一些儿童患有抑郁症,甚至企图自杀。

江西中医药大学王婷副教授对5000多名高中生的调查显示,疫情发生后青少年自杀意念的报告率(38.88%)几乎是疫情发生前相关研究中学生自杀意念检出率(23.9%)的一半以上。

尽管许多专家警告说,自杀意念并不意味着自杀,但考虑到自杀是10至14岁儿童和青少年的第三大死亡原因,这些情况仍然值得我们关注。

北京安定医院和温州康宁医院的几位精神科医生也告诉八点健康报记者,疫情以来,他们收治的非自杀自残和自杀青少年明显增多。

无论江西、北京、温州,都不是疫情最严重的地区。在一些因为疫情不得不长期封锁的地区,孩子们会被迫与熟悉的同龄人分开,需要与两个彼此熟悉但几乎无法交流的成年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摩擦几乎不可避免。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孩子恰好处于青春期,父母处于更年期,两代人同房而产生的摩擦,可能会给这个家庭的亲密关系留下深远的裂痕。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一位心理热线接线员、资深心理咨询师告诉八点文健,他在上海被关期间经常接到青少年的求助电话,最小的求助者才10多岁。

“在这些求助的孩子中,有的是自己一个人打电话,有的是父母接力,有的是父母陪同。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抱怨在线课程在家里引起的战争,”该运营商说。“听网络课,孩子可能会投机取巧,偷懒,睡觉,打游戏或者失去规律。一些小动作会在封闭的家庭场景中被放大凸显,被父母发现后往往会产生矛盾。除了网络课,如果生活中给孩子施加多重压力,他们找不到渠道,无法及时释放情绪。他们可能会选择自残、自伤来表达自己的需求和不满。极端的孩子甚至希望去死。”

对此,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心理咨询师王光海博士八点分析:由于青少年情绪控制能力差,行为冲动,青少年的抑郁症会与成人有所不同。成年人可能只是抑郁,但青少年可能会表现出外化的攻击行为,发脾气,甚至自残或自杀。

除了这些激烈的冲突,被关少年的抑郁焦虑指数飙升也是不争的事实。2020年初,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教授王记伟等人对武汉市7890名12-18岁的青少年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在居家隔离期间,21.7%的被试报告焦虑,24.6%的被试报告抑郁。

王光海提到,该团队在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发表的研究表明,睡眠不规律、屏幕使用时间过长、身体活动不足以及与疫情相关的担忧会增加儿童和青少年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风险。

此外,疫情期间,家庭经济困难、家长精神压力大、管教方式过于严厉也不利于孩子的心理健康和良好适应。王光海还呼吁,“我们应该特别关注弱势儿童,尤其是生活在贫困家庭的儿童,他们更容易出现心理健康问题,需要社会支持。”

除了贫困家庭的孩子在这个疫情要承受更多,接受特殊教育的孩子几乎成了这个疫情最弱势的群体。

一项来自香港的研究表明,在疫情期间,需要特殊教育的儿童可能会遇到中断的康复和药物治疗,从而可能导致症状加重,从而对他们的未来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此外,“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儿童,在学习过程中完全依赖父母的监督,会明显增加父母的压力,最终影响他们的心理健康,这可能导致虐待儿童事件的增加。”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儿童青少年精神科主任杜建议:“不要失去幽默感”。他认为,在锁定期,父母应该从正面引导孩子,营造轻松愉快的家庭氛围。“禁售期也创造了一些机会。比如父亲角色的缺失可以回归,陪孩子玩耍的时间增加。”

然而,即便如此,对于这一代在更多疫情中长大的孩子来说,缺乏与同龄人面对面的社交活动所带来的影响也是深远的。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姚对文健八点指出,人是群居动物。“上学的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社交。学生因为疫情不能上学,短期内可能会影响心理。从长远来看,社会化的缺失可能注定会对青少年未来的人际交往和适应社会的能力产生负面影响。"

这场疫情几乎注定成为00后甚至10后两代人独特的成长经历和集体记忆。无论如何,在这个黑天鹅频发的动荡世界,最弱势的孩子是否得到足够的保护,几乎关系到世界未来的走向。

作者:石和闫玉成

李珊珊|编辑

本文首发于微信微信官方账号的“八大提示”(ID: Health Insight)。

尊重原创版权,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并承担侵权责任。

赠送20本心理学电子书,添加 微信:56163509  备注:心理学

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sumchina520@foxmail.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xinli1988.com/24758.html